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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andao网站“落落千百载人生几知音”:王阳明与湛若水的“神仙友谊”

发布日期:2024-04-05  来源:

  bandao网站湛若水(1466-1560),号甘泉,明代著名的思想家、教育家、政治家,为明代岭南心学开篇者,他与“心学集大成者”王阳明相交甚笃,二人曾共执明代中叶理学界之牛耳,被时人并称为“王湛之学”。作为广东乃至全国历史上作出过重大贡献、影响力颇大的思想家,湛若水的学术成就亟待进一步挖掘、宣传,澎湃新闻私家历史特别推出系列稿件,探寻甘泉文化遗迹、解读甘泉学术思想,深化读者对这位先贤及其故里广州增城的了解与认知。

  弘治十八年(1505),明孝宗驾崩,“弘治中兴”告一段落,昏聩胡闹的明武宗正德皇帝坐上了龙椅,大明王朝不可逆转地走向日薄西山。也是在这一年,两位大儒“一见定交,相期倡明圣学”,为混乱的时代带来一丝光亮,为“心学”的确立奠定了基础,也为“友情”做出了后世500年来最动人的诠释。

  湛若水,字元明,号甘泉,世称“甘泉先生”。明宪宗成化二年(1466)出生于广东省增城县甘泉郡(现广州市增城区新塘镇)。明孝宗弘治五年(1492),二十七岁的湛若水参加乡试一举成功,由于不喜仕途,于是跟随陈献章学习儒学。其后,湛若水遵从母命,进入国子监学习。弘治十八年(1505),四十岁的湛若水中进士,任翰林院庶吉士。

  此时的王阳明三十四岁bandao网站,任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。二人初见,阳明称颂:“守仁从宦三十年,未见此人。”若水亦赞叹:“若水泛观于四方,未见此人。”他们都对士人沉溺记诵之学和口耳之学深感担忧,希冀纠改弊端,以正学风。王阳明一有闲暇就去拜访湛若水,二人同行同饮,切磋学问,一起为复兴圣学而努力。

  湛若水的老师陈献章与娄谅师出同门,都是吴与弼的弟子,王阳明青年时曾向娄谅请教过宋儒的“格物”说,王湛二人又在京城谋面,真可谓“天注定”。陈献章是心学前辈,在王阳明之前就创立了“主静心学”。湛若水在老师的基础之上,又提出了“体认天理”学说,陈献章对此说大加赞赏,称之“此乃参前倚衡之学”。

  王阳明最初和湛若水会面的时候,对心学的认识还不是十分深刻。虽说阳明的心学没有严格的师承关系,但总归还是以体认为内核,其学说中陆九渊心学的影子非常明显,陆九渊曾说“吾之心学,因读《孟子》而自得之”。可以看出王阳明和湛若水二人的学说皆以体认为本,他们一见如故,意气相投,自是必然。

  正德二年(1507),王阳明回到家乡余姚。是年,他的三名优秀弟子徐爱、蔡希渊、朱守中被举于乡,三人辞别阳明前往京城。离别之际,王阳明作《别三子序》赠予三人,以示激励,文末一句是:“增城湛原明宦于京师,吾之同道友也,三子往见焉,犹吾见也已。”他特意叮嘱三人前去拜见湛若水,可见对这位好友之重视。

  正德三年(1508),王阳明被贬至贵州龙场。南行前夕,湛若水作《九章》赠别。《九章》原是《楚辞》中的篇名,因是九篇述怀的辞赋而得名,若水所作《九章》乃是模仿之作。其中第七篇的题目为《皇天》,诗中写道:

  湛若水在这首诗中指出,依照孟子所说的“勿忘勿助”(《孟子公孙丑上》)功夫,可以得出“天机”。

  “天地我一体,宇宙本同家”体现了湛若水“万物一体”的思想。他认为,天地间的万物和“我”本是一体的,天下百姓和“我”的骨肉亲人一样,都是一家人,他尤其强调“万物一体之仁”。此观点也是著名的“龙场悟道”的思想源泉之一。

  正德六年(1511),王阳明升任文选清吏司员外郎。是时,湛若水则被任命为出使安南的使者,要离开京城前往安南。王阳明特意写了题为《别湛若水二首》(《王文成公全书》卷二十)的送别诗,依依惜别。他在第一首诗中写道:

  在复兴圣学的“艰难”之秋,面对盟友湛若水的离去,王阳明内心充满忧虑。但在第二首诗的末尾,他写道:

  在湛若水将要离开京城之际,王阳明在浙江的萧山湘湖附近购买了一块山清水秀之地,建了一座草庵。他坚信圣人之道不会坠落,日后一定还能和湛若水相会,到那时二人就可以在草庵养老,远离尘世,一起切磋学问。

  除了送别诗之外,王阳明还特意为湛若水写了一篇《别湛若水序》(《王文成公全书》卷七),对湛若水的学问给予极高评价:“甘泉之学,务求自得者也。世未之能知其知者,且疑其为禅。诚禅也,吾犹未得而见,而况其所志卓尔若此。则如甘泉者,非圣人之徒欤!多言又乌足病也!夫多言不足以病甘泉,与甘泉之不为多言病也,吾信之。吾与甘泉友,意之所在,不言而会;论之所及,不约而同;期于斯道,毙而后已者。”

  正德八年(1513)十月,王阳明前往滁州上任,湛若水特意到访滁州,与王阳明讨论道教、佛教方面的问题。

  正德十六年(1521)三月,武宗驾崩,世宗即位。六月十六日,世宗遣特使前来下旨,因王阳明扫荡叛贼立有大功,命其速来京师,意欲褒奖其功绩,并辅佐新政。于是,王阳明六月二十日从南昌出发,奔赴京师。然而七月行至浙江省钱塘时,遭朝臣阻拦,不能继续上京。朝廷任命他为南京兵部尚书,参赞机务。

  明面上阻止王阳明上京的理由是因武宗国葬,资费浩繁,不宜行宴赏之事。据东正堂考证(《阳明先生全书论考》卷十五《年谱二》),当时很多人怀疑阻拦王阳明上京是大学士杨廷和的意思,因为兵部尚书王琼一直提拔庇护王阳明,而杨廷和素与王琼不和,又嫉妒王阳明平定叛乱的功绩。湛若水为好友出头,竟当面质问杨廷和:“有人怀疑此次于中途将王阳明派往南京一事,乃贵公所为,何如?”

  王阳明的晚年以“致良知”作为学问的主旨;而湛若水则发展了程颢的“体认天理”学说,在其基础上加上“随处”二字,倡导“随处体认天理”。王湛两派虽然同以体认学为宗旨,但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分歧。

  在体认的诀窍方面,两派都重视孟子的心性存养,宣扬孟子学说的要点,即“必有事焉而勿正,心勿忘,勿助长也”(出自《孟子公孙丑章句上》)。湛若水认为,必须做到“勿忘”“勿助”,才能达到“必有事焉”;而王阳明认为,只要遵从“必有事焉”,自然就能做到“勿忘”“勿助”。相比之下,湛若水的体认学较为间接,而王阳明的体认学更为直接。

  正德十六年(1521)五月,湛若水将自己的作品《学庸测》寄给了王阳明。 王阳明收到《学庸测》后为表谢意,写了《答甘泉》(《王文成公全书》卷五),其中虽然表示和自己的想法大同小异,却也指出湛若水的论调略显冗繁,“恐怕不能改变自己的致良知说”:

  随处体认天理是真实不诳语,鄙说初亦如是,及根究老兄命意发端处,却似有毫厘未协,然亦终当殊途同归也。修齐治平,总是格物,但欲如此节节分疏,亦觉说话太多。且语意务为简古,比之本文(《大学》《中庸》的原文)反更深晦,读者愈难寻求,此中不无亦有心病?莫若明白浅易其词,略指路径,使人自思得之,更觉意味深长也。

  虽然二人的观点变得“水火不容”,一度出现彼此相互批判的情形,但他们都抱有将彼此学说合二归一的心愿,且朋友关系从未因观点的分歧而产生嫌隙。王湛门人亦彼此论学交流,甚至改变师从,两大学派在对峙中繁荣发展,正如黄宗羲在《明儒学案》中所说:“当时学于湛者,或卒业于王,学于王者,或卒业于湛,亦犹朱、陆之门下,递相出入也,其后源远流长。王氏之外,名湛氏学者,至今不绝,即未必仍其宗旨,而渊源不可没也。”

  《明史》亦云:“时天下言学者,不归王守仁,则归湛若水,独守程bandao网站、朱不变者,惟柟与罗钦顺云。”可见王湛两派学说之盛。

  嘉靖七年(1528),王阳明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,他的返乡之旅路过湛若水的家乡广州增城。在湛若水的倡议下,增城重修了纪念王阳明六世祖王纲的忠孝祠。拜谒先祖之后,阳明径直来到湛若水故居,可惜若水此时不在,阳明只得以诗明志。

  此时王阳明似乎病情有所好转,希望有朝一日能够“移家山南”,与湛若水比邻而居,继续探讨圣学。

  而《书泉翁壁》(《王文成公全书》卷二十)则生动地再现了王阳明拜访若水故居时的心境:

  再次表达了他得到湛若水这一知音的满足之情,这也是王阳明人生的最后一首诗。

  王阳明生前曾为为湛若水的父母分别写有《赠翰林院编修湛公墓表》和《湛贤母陈太孺人墓碑》。阳明逝世后,湛若水又为其撰写了《阳明先生墓志铭》和《祭王阳明先生文》。

  湛若水比王阳明年长六岁,但比王阳明晚去世三十二年,他一直活到明世宗嘉靖三十九年(1560),享年九十五岁,谥号“文简”。嘉靖十九年(1540),湛若水辞职归乡,致力于推进心学。他创立书院,坚持讲学,门人弟子满天下,据说人数多达四千。

  嘉靖三十二年(1553),已经88岁的湛若水倡议重修增江忠孝祠,由王阳明弟子、时任知县的盛君剑出资。重修后,湛若水撰写《重修增江忠孝祠记》,将王阳明题诗刻写在碑石上,以供后人缅怀。

  这一刻,湛若水一定会想起那个“一面定交”的知音,想起四十八年前二人初见时英姿勃发的壮年模样,想起他们共同为“倡明圣学”所做的一生努力。“落落千百载,人生几知音。”——此时的湛若水或许在默诵王阳明最后的诗句——有你这个知音,一生足矣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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